這一切，都是「夢中的披薩」

用披薩作例子說明。喜馬拉雅山沒有披薩，當你走在山上，超想吃披薩，走每一步都想著披薩。因為太想吃了，你竟然夢見自己遇到一個帶了披薩來喜馬拉雅山的旅行者！

你一見大喜，就超熱心的說：「要幫忙嗎？」，對方竟然也說：「好啊」，你又劈柴又點火的忙了好一會兒，做出一小塊披薩。因為你幫忙有功，旅行者請你來一片，因為太珍貴了，你決定做個供養再吃。你就找個風光明媚的地方坐下來，慎重其事的閉眼做供養，睜開眼，發覺眼前的披薩沒了，原來山中的大鳥趁你不防時把披薩叼走了。

這的確在我身上發生過，但叼走的不是披薩，而是酥油塊。幾年前我在山上閉關時，有人供養我酥油，我很高興，真的很需要酥油啊。這時供養的人就問了佛法的問題，我轉頭回答時，聽到咻的一聲，一隻大鳥俯衝而下，一口把酥油叼走了！

現在有個問題：剛才這個被叼走的披薩是真的嗎？

在夢中，這個披薩連一個原子都不存在；但在夢中，你看得到、聞得到、嚐得到，你可以做披薩，它也會被叼走。但它不是真實存在的，感覺再真實，都只是夢中的披薩。

韓國就像夢中的披薩，這個世界也像夢中的披薩，你的身體也像夢中的披薩，我手上這個杯子也像夢中的披薩。我們現在就是在做夢，只是這個夢很漫長。平常晚上做夢，醒來會覺得那是個夢，白天經歷的是真的，但其實白天仍然是一場夢，夢中一切都在那兒，但不是真實的；雖然不是真實的，但不是什麼都沒有。

再問一個問題：知道這個杯子是空性的，對我有什麼好處？誰在乎杯子是不是空性。

如果你真的想解脫、想自由，空性就是一把鑰匙。輪迴就是一種輪轉，無論做什麼都在其中打轉，那個難以掙脫的框架、圈圈，來自不知道「這一切，都是一場夢，不是真的」。就像夢中的大鳥。
　


■「我在山裡，真的遇見一隻大熊……」

喜馬拉雅山上不只有大鳥，也有熊，會把人撕碎，我在山裡閉關時就遇過。我背著背包，就假裝自己很強大，很鎮定地看著熊，熊慢慢從我面前走過，我便從另一邊一溜煙跑了，一年後聽說有禪修的人被熊攻擊，可能是同一隻熊。

有一個方法，可以讓你從夢中的熊、夢中的老虎嘴裡解脫出來，那是什麼？就是「認出來」，認出這是一場夢。

一旦你認出這是一夢，恐懼就消失了，你可以和熊跳舞，可以飛上天空，躍入火中，你不需要遵守夢中的法則，但不需要讓夢消失，夢中你還是可以吃披薩。你可以從輪迴中解脫，但輪迴不會消失，只是對你而言，更多姿多彩了。



■三種空性，你是哪一種？

但現在你的覺知還很小，很脆弱，很容易就哭起來，很容易爆掉，困在物質與業力之中，困在時間和空間之中，困在能所、主客體之中，困在四邊之中。

其實輪迴即涅槃，只要你認出來。

不過，即使你認出這是一場夢，明天如果你去韓國動物園虎洞，還是不要對老虎說：「我是空性，你是空性，你還沒吃午餐吧？」牠就會把你當午餐。因為空性有三個層次：

一， 理論理解上的空性：雖然理論上知道了，但在經驗層面還沒達到。你坐在坐墊上看起來不動如山，但人家罵你一下就不行了，這就是理論和經驗有落差，知道但還做不到。

二， 感受經驗的空性：你透過見地不斷禪修之後，開始覺得一切都像水中的月影，有顯現，但沒有真實感；但有人打你仍會痛，這表示：你的感知仍未轉化。

三， 直接證悟的空性：在不斷練習之後，有一天，你會直接經驗到空性，連感官感知都是空性的經驗，這就是直接證悟，你就不再受苦蘊身影響。別人看你還是在生老病死，但對你自己而言一切如夢如幻，沒有生老病死。因為你只能改變自己的感知，不能改變別人的。

即使你到了直接證悟的層次，仍要記得你還沒成佛，還有九地要爬。但就這樣直接的證悟，仍然意義重大。
　

（2019明就仁波切亞洲德噶韓國閉關第五天「解脫道課程」10月29日開示摘要）